最終章:距離
「到這裡來吧!」
文浩把我帶到燈光比較亮的地方,放開了我的手,我抬頭看向了文浩,而文浩的表情仍然跟之前一樣。
他正猶豫地低下頭,看起來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張開的嘴唇卻又閉了回去,他似乎想要轉頭隨便看個風景緩和一下情緒,但卻不知道該看向何處,也不知道可以看向何方。
走廊外的暴雨仍舊沒有減緩,天空被水霧和烏雲覆上了一層難以看破的屏障,學校的每個出入口都被暴雨的水簾蓋上了一層看似透明卻又讓人不敢穿越的障礙。
文浩還是無法做決定,他明顯而急促的心跳聲正向著四方擴散著,感覺像在對外面發出求救訊號,我知道我必須再多做點什麼。
我走到了文浩的面前,牽起了文浩的手,對著文浩露出了微笑,而一道冷風在此時吹了過來,但是,我卻感覺握住他的手沒有絲毫的寒冷。
一直以來都是他主動的在我猶豫的時候抱住我顫抖的身子,一直以來都是他在我煩惱的時候做出行動幫我,但現在,我要做出改變,文浩現在也是不知所措的,總是想得出解決辦法的他現在正在困擾著,既然這樣,就換我主動出擊。
「愛情的感覺很美好,但它也很殘酷,當發現愛情會傷害我們最愛的人的時候,離開是最好的選擇,我可以理解。」
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正在晃動著,就算文浩的身體看起來那麼強壯而堅強,但我是知道地,在得知他做地一切後就知道了。
他的內心也是脆弱的,害怕自己的愛傷害了所愛的人,所以選擇跟我劃清距離,就算知道這是一個損失重大的決定,他還是作出了選擇,因為他不想要束縛住我的夢想,但那已經是以前的事情了『我如此確信著。』
「我們可以用視訊聊天,我休假時也可以回來找你,我覺得孤單的時候會打電話給你,就算我在美國,我們還是有很多方式可以連絡。
而且在美國的兩年中,我已經學會了耐心和等待,就算我到美國後無法每天和你在一起,但只要想著再見面的日子會再到來,我就有更多的動力可以繼續奮鬥下去,所以,我們的感情並不會阻礙到我的夢想,因為我已經做好準備了,我有信心可以同時抓住夢想和愛情,這樣子,我們可以在一起了吧!」
我抬起頭用著堅定的眼神看向在我面前猶豫的男孩,而文浩終於緩緩地抬起了壓下的眼神。
文浩訝異的看著我,而我則堅定地看著他的眼睛,手上的雨傘,也用力地舉在我們之間,
「總覺得,妳變得好有決心。」
文浩露出燦爛的笑容,將手放到我的頭上揉了揉,那溫暖的厚實感,也在頭上擴散開來,而就在此時,一股溫柔的感覺覆上了我拿雨傘的那隻手,將手上的雨傘拿了過去。
由於雨傘被拿走,一股泰然若釋的感覺從手上擴張了開來,我垂著肩膀鬆了一口氣,將因為一直撐著身子拿著雨傘而酸痛的身體放鬆了下來。
「所以呢!你的答案?」
「我......」
文浩抬頭本來要回答我問題,但卻又猶豫的低下了頭。
「我可以跟妳道歉,妳要我做什麼也都可以,可是我不能阻擋妳去美國的夢想。」
文浩低垂的臉龐在陰雲之下顯得特別的落寞,看著他的臉,我緩緩地走到他的面前,而文浩在發現我接近他之後,也抬起頭來看向了我。
「大笨蛋!」
我將雙手做成拱型放在嘴巴前面,大聲的喊了出來,而文浩聽到我的話,也錯愕地瞪大眼睛看向了我。
「你可以在某個我們沒預定好的日子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我就可以很享受那突然被你擁抱的驚喜和快樂,然後跟你一起渡過短暫卻特別幸福的日子。
你可以在無聊時用視訊賴我,我就可以融入那雖然相隔千里但心意卻接近到交會在一起的美好;你可以在擔心我的時候打電話給我,我就可以聆聽你那因為得來不易而顯得特別好聽的聲音。
並不一定要切斷離絆才能追求夢想,我們的距離確實會很遠,而且會遠到無法常常見面,但我就是想要跟你在一起,不管在哪裡,我只想要你───方文浩,當我的男朋友。」
我對著文浩伸出手,露出了開朗的笑容,這次我的心裡沒有感到因為偽裝而空虛痛苦的感覺,這是真的發自內心感到開心的笑容,不是為了裝作堅強,只是單純覺得開心而已。
文浩看著我的手,張著嘴巴眨了眨眼睛,此時天空忽然劃出了一道強烈的光芒,使得我和文浩之間出現了一道清楚又明亮的白光,那道白光只出現了一瞬間,接著便留下一聲劇烈的聲響,然後就消失不見。
但在那個當下,我確實的看到了,一個鮮明又明亮的白光連結在我們之間,而隨著那道白光的出現,我看到文浩張開了嘴巴。
「回家吧!」
文浩輕輕地說著,並對我露出了溫柔的笑容,看到文浩的笑容,我感到一股雀躍到快要飛上天際的輕盈感,文浩繼續帶著微笑,走到了我面前,牽起了我的手,他的笑容看起來很開心,就跟以前我們走在一起時一樣,自在又開朗。
我們牽著手走向了離開大樓的出口,大雨仍然如往常一樣,完全沒有停過,但是我卻對於我們即將走過去的,由大雨所編織而成的道路完成不感到害怕,就算剛剛打了雷也一樣,因為文浩現在正用著他那隻又大又厚的手牽著我,手上也撐著一隻擋下了所有風雨的雨傘。
但是就在我們走到了一個小房間的門前時,我卻感覺心裡湧上一股強烈的不安,於是,我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文浩轉頭皺眉看向了我。
「我想要問妳一件事?」我用左手轉著髮尾,微微地低下了頭。
「什麼事?」文浩微微地偏起了頭。
「你這兩年間沒有喜歡其他女生嗎?」
「這個嘛......」文浩忽然露出了邪惡的笑容。
「喂,不是吧!你該不會。」
我慌張地拚命眨著眼睛,外面的風向也忽然亂吹了起來,把雨絲打得亂七八糟,不可能吧!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卻......
「怎麼可能會喜歡別人。」
一切都只是在一瞬間,文浩身上溫暖的感覺湊到了最接近我身體的位置,然後我的眼睛只剩下他深邃的雙瞳,嘴唇在此時染上了一股溫熱的濕潤感,整個心靈輕飄飄的,只剩下滿滿的甜蜜感。
好吧!就相信他吧!
「啪!啪!啪!」
拍手的聲音害我們嚇得各自退了一步,我轉過頭看向聲音的方向,發現阿伯拿著摺疊傘站在我們面前拍手。
「很好喔。」
阿伯對我們比了讚,而我們都害羞的低下了頭,真是的,阿伯真不會看時機。
「傘修好了喔。」
「好了?」
我抬起頭來,看到阿伯帶著慈祥的笑容將折疊傘遞給我。
「太好了。」
我從阿伯手中接過摺疊傘,打開了傘架,張開了那層貼滿黏膠的雨傘,此時一陣強風再度颳起,我的身體也隨著被吹走的雨傘而往後傾倒。
「笨蛋。」
一隻大大的手抓住了我的手,將我拉了回來,文浩將我的摺疊傘收了起來,並將我拉到他的身邊,用手護住了我的肩膀。
「別再做蠢事了,長那麼矮還在這種天氣撐這種破傘,撞到頭怎麼辦。」
我靠在文浩溫暖的胸膛中,對他的臉吐了吐舌頭,為了這個又大又寬又溫暖的暖爐,把頭撞壞了我也願意。
「趕快回家吧!」
「好啊!我來撐傘。」
基隆的雨勢從來都是那麼的強勁,但是我卻感覺每個雨天都不一樣,有時候好冷、有時候好恐怖、有時候甚至讓人覺得絕望,但是我現在已經不會害怕了,只要一想到有個人會用他溫柔的身體遮風擋雨,就覺得再怎麼惡劣的天氣都不用害怕。
「等一下,我想撐這支。」
我打開了包包的拉鍊,拿出了一把破舊的藍色小雨傘,將它放到文浩面前。
「這支妳還留著!」
文浩訝異得看著我手上的雨傘,隨後又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
「妳留著這支傘我很高興,可是這種小傘要怎麼擋雨。」
「我不管,我要撐這支。」
「妳真的是。」
文浩無可奈何的苦笑了一下,撐起了小藍傘,將它放到了我的頭上。
「咦!怎麼變大了。」
「不錯吧,這樣子我們兩人都不會淋到雨了。」
我對著文浩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將頭靠到了他的身上,他的身體還是跟往常一樣那麼的大,那麼的溫暖,而且那隻又大又厚的手臂還是一直用力的護著我。我好幾次都想要丟掉文浩留給我的破傘,但是最後,我還是不願讓它離開我的包包,也許當時他無法保護我,我也不夠堅強到可以跟他在一起,最後只能將唯一的一把傘留給我,讓我獨自撐著傘離開他,但現在,我知道我們一定可以一起走下去,因為我已經發現了,只要在文浩身邊,我就可以變得堅強。
大雨仍然沒有減緩的跡象,但是在雨傘下的空間,我覺得很溫暖、很幸福。在現在這個被他保護在傘下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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