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教室天花板燈光的光芒映照出了一群女孩,女孩們在舞台上跳著舞,她們抬起手臂,在空中劃出一道又一道映射著光芒的弧線,在舞台下方的同學們也隨著那一道道美麗的光芒發出了喝采,順著同學們的喝采,女孩們踏出步伐,穿梭在一條又一條由燈光映照出來的閃亮光線底下,每個人一邊移動一邊擺動的身體就像是流星一般,帶著耀眼的光芒交織在舞台之中。
「好厲害!」
閔嬅羨慕地看著在舞台上的女孩,其中最吸引她注意的是站在所有女孩最前方的女孩,那個女孩有著一頭烏黑的如同雲彩般的長髮,在掠過眼簾的髮隙之間,一雙如同寶石般的烏黑大眼不時從髮間縫隙散發出耀眼的光線,盡管和其他女孩跳著相同的舞步,其他女孩的外貌和表現也不差,但閔嬅仍舊無法讓視線離開站在最前方的那個女孩。
可愛的鵝蛋臉隨著節奏擺動著;使得秋水般的水亮眼睛隨著臉頰的搖擺而映照出了美麗的光芒,薔葳色的漂亮嘴巴不時對著觀眾勾起一道又一道如月亮般皎潔的笑容,使得台下的人無法移開注視在她身上的目光。
看著彩鳳如仙女般的美貌,閔嬅感覺這一切都好不真實,吳彩鳳,全校最完美的女孩,而現在,她以自己同班同學的身分在近距離之下對著自己表演著美麗的舞步,但盡管彩鳳的身姿就在眼前,閔嬅卻覺得自己和她處在不同的空間之中。
如春蔥一般的雪白手臂靈活地用舞蹈的手勢畫出一條又一條美麗的線條,像是專門為展現紅色洋裝美感而特別雕刻而出的身型跟著節奏扭動出美妙的動作,鑲有花邊的裙襬像是花兒綻放一般的旋轉出了美麗的傘狀深紅色花紋。
「喔喔喔!」
身邊傳來了同學們讚嘆的聲音。
閔嬅欽佩地看著女孩,一雙眼睛因為太過興奮而在舞台燈餘光地照映下搖晃了起來,彩鳳仍然如往常一樣表現地無可挑剔,就像是所有團體的楷模一般,用沒有瑕疵的表演在舞台最前方帶領著大家。
「啪啪啪!」
在不知不覺中,舞台上的女孩們跳完了最後一個舞步,並整齊地將腳向前踏出,並將手抄到腹部前方對大家作出了鞠躬地手勢,熱烈的拍手聲也在此時響起。
看到大家拍手,閔嬅才從沉迷中驚醒,發現彩鳳的舞步已經結束,一股失落的感覺也突然從心理滋生了起來,這樣美好的表演竟然這麼快就結束了。
「好的,謝謝由紫蓓所帶領的演藝社帶來的表演,大家的舞步都很漂亮,尤其是彩鳳,跳得非常的完美。」
「謝謝老師。」
彩鳳對著讚美自己的音樂老師端莊地鞠了個躬,儘管只是鞠躬,但彩鳳的動作仍舊像是跳舞一般優美,知道這是彩鳳今天最後一個動作,彩鳳覺得越來越惆悵。
「紫蓓,妳把她們訓練地很好。」
老師讚美了站在彩鳳旁邊,染著亮麗金髮的女孩,女孩受到了讚美,也得意將雙手插在腰上,抬高了自己的鼻子。
「這不算什麼,如果是比才藝表演更大的表演,我還會準備更好看的表演呢!」
聽到紫蓓的話,老師尷尬地露出了微笑,並準備請大家下台,但就在此時,紫蓓卻突然用一雙銳利的眼神看向了閔嬅,並將塗著亮麗指甲油的手指指向了閔嬅。
「那邊那個,叫什麼名字的矮冬瓜普妹。」
看到紫蓓忽然將指尖指向自己,閔嬅害怕地東張西望,卻看到左右的同學,都退避似地讓身體遠離她,並對她露出了同情的笑容。
「就是妳,我告訴妳,等等的才藝表演給我認真點表演,我知道妳無法超越我所領導出來的超完美演出,但是至少不要害我好不容易炒起來的氣氛冷掉,聽到沒有。」
「我嗎!我...我...我...我」
在紫蓓如同槍尖的瞄準下,閔嬅害怕地發抖了起來,並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在被紫蓓指名的當下,閔嬅才發覺自己已經準備上台,雖然已經為今天的表演做出了練習,但一想到今天是第一次面對觀眾,閔嬅便感覺有股恐懼感在心裡擴散了開來。
「妳有沒有聽到呀!」
紫蓓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但就在此時,一雙如同白蔥一般的手卻搭住了她的肩膀。
「快點走了,妳不要理她,照妳的感覺來表演就可以了。」
「等......等一下!,我還沒講完,聽好了矮子普妹,嗚......」
在被彩鳳摀住嘴巴後,紫蓓被拖出了舞台,老師也在無奈地看著紫蓓離開後,叫閔嬅去表演,但在此時,閔嬅卻坐在位置上一動也不動。
「許閔嬅!」
「阿!喔喔!」閔嬅像是嚇到一般對著老師張大了眼睛。
「輪到妳了。」
「好。」
在被同學用手指點了肩膀之後,閔嬅才慌慌張張地跑到舞台上,但就在她將音樂檔交給老師並站上舞台的時候,她卻發現一股快要扼住呼吸的感覺在身體裡慢慢蔓延了起來。
天花板的燈光比平常還亮,使得座位上一雙雙看著她的眼睛特別清楚,看著那些眼睛,閔嬅感覺好幾股強大的壓力隨著大家的視線施加到了自己身上。
老師按下了音樂撥放器,當音樂播放出來時,閔嬅也跟著節奏跳起舞來,她緊張地用力聽著旋律,想要讓自己的舞步跟上節拍,但同學們傳來的視線卻讓她腦袋一片混亂,整個舞台給她的感覺也讓她感覺到一股束縛住身體的緊繃感。
原來這就是站上舞台的感覺,隨著音樂進行而不斷累加到身上的壓力,越來越
擔心自己會跳錯舞步的害怕感,以及觀眾那看不出來是否滿意自己的眼神,閔嬅感覺全身的肌肉越來越緊繃,身體也越來越不聽使喚。
「她的舞步是不是漏拍了。」
不知道從哪裡聽到了同學的話,但當閔嬅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身體卻因為受到刺激而失去平衡,小小的身體也失去了重心,往地上倒去。
「碰!」
閔嬅的身體倒在了地上,雖然音樂聲仍舊持續在播放著,但舞台上舞蹈的腳步聲已經停止。
「表演的好糟糕。」
音樂聲被關掉,班上也出現了許多討論聲,但在倒地時的暈眩感卻讓她聽不清楚周遭的話,然而,她卻把好糟糕這句話聽得特別清楚。
閔嬅從地上慢慢地站起來,看到大家都訝異地看著她,看著他們的眼神,閔嬅感到害怕了起來,她無法記得大家到底對她說了什麼,但她很清楚記得有人批評了她,也因此,她發現大家的眼神變得可怕了起來。
雖然知道自己的表演很差,也做好了被批評的心理準備,但當聽到批評的當下,閔嬅卻發現自己仍然無法承受那股感覺。
「還好嗎?」
「沒......沒事。」
聽到老師的回應,閔嬅慌張地回了話。
「可以繼續嗎?」
「可以。」
閔嬅回應了老師,並轉身面向了觀眾,自己要忘掉剛剛的事情,只要重頭來過就好了,閔嬅閉起眼睛,音樂聲也在此時響起,在旋律的伴奏下,閔嬅張開了眼睛。
「跳舞呀!」
「怎麼回事?」
幾個男生皺起眉頭對著閔嬅喊出了聲,但閔嬅卻站在舞台上,低頭緊握著拳頭縮起了身子,音樂聲持續響著,但是閔嬅卻已經踏不出舞步。
「在幹嘛什麼呀!」
「不要跳就下去。」
「不要批評同學。」
「那老師叫她下來呀!」
一群學生開始不耐煩地發出了叫罵聲,聽到那些叫罵聲,閔嬅也更加縮起了身子,並跑出了舞台。
「逃走了呀!」
「真是太爛了。」
老師雖然想阻止學生,但叫罵聲卻已經如同海浪般襲到了閔嬅的耳中,在那些嚴厲的聲音中,閔嬅跑向了教室的出口,並想要奪門而出,但就在她手握住冰冷的門把的時候,一股溫暖又柔軟的感覺卻覆蓋到了她的手上。
閔嬅在門上看到了一個優美的身形,並抬頭看向了自己身後,一張如同天使般的笑容也出現在她的眼前。
「彩......彩鳳。」
閔嬅張著一雙如同彈珠一般的黑眼眸,看著彩鳳漂亮的眼睛,在她的眼眸中,閔嬅感覺自己看到了好幾顆有著溫暖光輝的星星。
「不要害怕。」
彩鳳用著像是棉花糖一般又甜又軟的語調對著閔嬅顫抖的身體說著,看著彩鳳溫柔的笑容,閔嬅感覺到一股令人安心的溫度慢慢地覆蓋到自己身上,並使得自己握住門把的手順著彩鳳的牽引放鬆了開來。
「跟著我跳。」
牽著閔嬅的手,彩鳳領著她走到了舞台正中央,並帶著她跳起了舞。
「等一下!我不會跳。」
看到彩鳳突然帶著她跳舞,閔嬅慌張地失去了節拍,並想要掙脫彩鳳,她已經出過了一次糗,閔嬅不想要再體會一次跳舞失敗的噓聲,但就在她快要掙脫彩鳳之時,一股絲綢般的柔順觸感卻覆到了她的臉頰上,並帶著一道溫暖的風吹到了她的耳邊。
「不要怕,只要跟著我跳就可以了。」
彩鳳低語所吐出的溫暖氣息慢慢地滲入了閔嬅的每一寸神經,並慢慢地舒緩了閔嬅緊繃的身體,她的手,也握緊了彩鳳的手。
「這個劇情是?」
「好像還蠻好玩的呀!」
原本的叫罵聲在彩鳳覆蓋住自己的溫暖中慢慢轉化成了友善的語氣,隨著音樂的進行,兩個人繼續牽著手跳起了舞蹈,在彩鳳的指引下,閔嬅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再刻意去跟著節拍,自己也不再為了舞步沒有跟上節奏而害怕,現在,她只感覺得到彩鳳拉著她的手所畫出的每一條線條,以及圍繞在兩人身旁的風。
當閔嬅因為看到觀眾而害怕地縮起身子時,彩鳳會讓身體擋住她和觀眾,並帶著笑容看著閔嬅,看著彩鳳對她露出的笑容,閔嬅發覺自己不再害怕正視著人的眼睛,至少對於眼前的女孩。
最後,音樂聲在一個高潮後停止,彩鳳也牽著閔嬅的手跳完了最後一個動作,並帶著閔嬅對大家鞠了躬。
「不錯麻!」
「真厲害。」
拍手聲在各處響起,閔嬅看著對自己拍手的人,感覺到心臟隨著那歡呼聲確實而用力的發出了撲通撲通的聲音,原本被恐懼填滿的心裡也被踏實得填滿著,閔嬅轉頭看向一直牽著自己的手的彩鳳,彩鳳也轉頭對自己露出了太陽般燦爛的笑容。
「表現的很棒喔。」
彩鳳用著溫柔的語氣講著,並放開了牽著她的手,轉身準備離去。
「等一下!」
就在彩鳳即將踏出腳步的時候,一股小小的冰冷感卻握住了她的手,並用力地纏住了自己的手指。
「跟......跟我到最後。」
閔嬅抬頭看著彩鳳,臉色有些慌恐,但儘管如此,她仍然勉強地露出了笑容。
看著閔嬅的笑容,伸出了沒有被握住的右手,搓了搓了閔嬅小小的頭。
「沒問題。」
彩鳳溫柔地慢慢輕撫著閔嬅留著安全帽的頭髮,閔嬅整齊劃一的頭髮也漸漸散了開來,當彩鳳移開手的時候,她的頭髮像是花兒盛開一般四散了開來。
在頭髮散開之後,閔嬅感覺散開的頭髮藏著一股溫暖的感覺,並從頭上流入了心中,使得她不自覺地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天花板的燈光由上方直照而下,而在那燈光的輝映下,一隻修長白皙的手牢牢地握住了一雙小小的手,緊密地纏繞在一起。
在彩鳳牽著手的引導之下,閔嬅跟著她跳完了舞蹈,同學們也傳了熱烈的掌聲,這是閔嬅第一次聽到別人給自己的掌聲,隨著掌聲的節拍,閔嬅的心裡傳來了撲通撲通的聲音,而在那明顯的心跳聲之中,閔嬅聽到了一股如同棉花糖一般軟軟甜甜的聲音。
「妳很可愛呢,閔嬅。」
閔嬅瞪大著眼睛看著彩鳳的笑容,那是一個如同花兒般漂亮卻又如同太陽般燦爛的笑容,在拍手聲的環繞下,閔嬅感覺彩鳳和自己的距離似乎不再如想像中遙遠,她身上溫暖的溫度,也沒有隔閡的傳到了她的心中。